——来自武警四川总队甘孜支队三大队与老榆林村的感人故事
★《国防时报》特约记者 廖志强
这一片高原很神奇,蓝天碧水映照生命的和谐。
这一颗真心很执着,踏遍冰天雪地想着老百姓。
贡嘎山献给你圣洁的哈达,甲仁河在为你深情地歌唱。
一曲新时期的警民鱼水歌,唱响在甲仁河两岸。武警四川总队甘孜支队三大队官兵视驻地老榆林村为家乡、视藏族同胞为亲人的动人故事,在雪域高原广为流传。这深情之歌,唱出了人民子弟兵与当地藏族群众的鱼水情,唱出了藏族群众对金珠玛米的爱,唱出了藏汉一家亲的血脉相连。
老榆林村是甘孜州康定县炉城镇的一个藏族村。村庄往北一公里,该大队便驻守于此。这是一支有着光荣革命传统的机动部队,其辖下九中队前身为上海警备师第三团第八连,十中队前身为东北民主联军十六团机枪连,均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立下卓着功勋。该大队2008年11月重组以来,在大队长黄小祥和教导员刘忠强为首的大队党委的领导下,努力探索新时期以执勤、处突和反恐为中心的工作规律,圆满完成了上级党委赋予的各项任务,多次被四川省委、省政府表彰为“四川省抢险救灾先进集体”、“民族团结先进集体”,被四川总队、支队表彰为“基层建设先进大队”。
一
老榆林村气候多变,高寒缺氧,昼夜温差极大,更难受的是不可预料的地震、洪水、泥石流灾害。三大队官兵驻扎之后,老榆林从一次次灭顶之灾中化险为夷。
风雪无阻
村民达策仁常常捋起衣袖看自己胳臂上的大片烙印,一看便是许久许久。而每当有“迷彩”路过他家门,他精神便又为之一振,仿佛想起了什么。
妻子策仁姆有些心疼地帮丈夫褪下袖子,眼里流露出伤感:“这疤是前年留下的,多亏那些武警战士……”原来,2012年11月,达策仁独自一人在家,忽然间不能自控,一个趔趄摔在滚热的钢炉上,右臂被烫得嗤嗤作响……好在这时路过的一名该大队武警战士发现,当即将他拉起,紧急拨通了甘孜支队卫生所电话,并进行了简单护理。二十分钟内,一辆警用救护车呼啸而至,对达策仁进行进一步处理并火速送往甘孜州人民医院……
不久,闻讯的大队长黄小祥和教导员刘忠强派出了卫生员对达策仁进行长期护理,并多次在村里开展巡诊,传授高原医护常识。
采访中,策仁姆悄悄告诉记者,丈夫患有间歇性癫痫症,情绪常不能自控。四口之家,公公年过古稀,儿子还在上学,整个家就靠她一个月微薄的工资维持生计。
生活已颇为艰难,没想到紧接而来的一场洪灾使其家雪上加霜。2013年初,那是个晨鸡报晓一如往常的清晨,倏忽间江涛乍起,山石喋喋,原本宁静的村庄一下子“动乱”起来,傍水而居的人家遭受了洪水的无情侵掠。达策仁一家正处于洪峰上游,简陋的房子瞬间冲垮,连摇水井的水泥柱也被冲走,全家就剩下拴在老榆树上的一头牦牛……
天灾无情人有情,该大队官兵们闻灾而动,第一时间同村民们战斗在洪峰第一线。抗洪救灾,重建家园,所有人众志成城。负责协助村民们帮达策仁一家重修房子的是该大队九中队二排的官兵。
达策仁父亲张次登瘫坐在门槛上,傻傻地望着眼前这群为自家事而忙碌不停的“迷彩们”……饱经折磨的他早已枯竭了泪水,布满皱纹的眼角顿时肿胀起来。他挥手招呼来代理排长张鹏飞,搓抚着他那被磨破了血泡的手,一头扎在他臂弯里,用有些生硬的汉语哽咽地说:“谢谢,你们辛苦了!”
抢险突击
洪灾退去,春节逼近,该大队党委带领干部和党员看望达策仁一家时,多次带来大米、面粉、食用油等生活必需品,及时解决了达策仁一家灾后生活困境。
这次,年过古稀的张次登坚持要宰杀家里唯一的牦牛,达策仁顿时犟起来,“牦牛不能宰,家里全靠它了!”
“波呐(儿呐),没有这些武警官兵们就没有我们的新家,更没有我们啊!何况是一头牦牛,就是十头也得宰!”父亲长满厚茧的双手重重地拍在达策仁肩上。
“阿尼(大爷),使不得!杀啥子牛嘛!我们还有紧急任务,马上就要赶回去!”大队长黄小祥说完,指挥一列官兵将慰问品从车上卸下并整齐摆放在达策仁家里,随即迅速跑步上车。随着汽车“嘟嘟”声的响起,官兵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张次登父子的视野……
望着官兵们离去的背影,张次登喃喃自语:“多好的部队,多好的兵嘞!”
二
朴实的藏族人家,一心牵挂着孩子的成长成才。他们嘱咐走出山里的孩子要怀感恩之心,回报家乡,回报无私帮助他们的武警官兵。
为民义诊
一个衣衫破旧的大娘,常常倚靠在简陋的门角,翘首企盼自己的孩子。有时她也会在村里散步,沿着唯一的小道踱到村口,在偶尔路过的汽鸣声中凝望,这一望就是一天。
大娘名叫四郎志玛,丈夫早些年病逝,丢下他们孤儿寡母。这位藏族妈妈就这样带着儿子王泽君艰难度日。也是从那天起,村委会加强了对四郎母子的关注和帮助,他们给大娘办了低保,给孩子申请了补助,每年入学前都是东一元西一角给孩子凑满好几百元学费。
该大队党委“一班人”在了解此事后,多次召开党委会筹商对策。大队长黄小祥、副大队白建宁常带战士送来生活必需品,却常常会在入村口就碰到了大娘。他们假嗔道:“大娘,您以后不要跑这么远来接我们了,我们认识路。”大娘却总是低头憨笑:“每次你们来,一听脚步声就知道了!”而每次把带来的米面整整齐齐摆在大娘家里后,黄大队长总是趁“私聊”时在泽君兜里塞进几百元钱,告诉他这是三大队官兵的一点心意,希望他勤奋上进,考个好大学。
转眼,2013年6月,高考即近,泽君学习成绩却直线下降,一了解,才知他打起了退学打工赚钱养家的想法。教导员刘忠强闻讯后愁上眉头,当晚辗转难眠,“泽君可是村里少有的高中应考生,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多少人盼望他鲤跃龙门,这样下去可不行。”第二天一早,刘教导员就召集大队里的大学生干部,给他们说明情况并下了“死命令”:泽君必须上大学!该怎么搞,你们看着办!
就这样,大学生干部们在紧张的训练之余,挤出晚上休息时间轮流给泽君辅导功课,并“传授”自我管理和调试方法,鼓励他:高原缺氧不缺精神,是勇士,必须亮出剑刺的光芒!
大队长黄小祥慰问泽君母亲
泽君信心大增,重振旗鼓并且一鼓作气,顺利考入成都西南民族大学,整个村庄顿时沸腾起来。接到录取通知书后,他第一时间跑到三大队,想把考上大学的喜讯告诉一直关心他的叔叔们。可是,他没有见到,整个大队的官兵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藏区对抗演习做最后准备。他第一次自豪地环视如此空旷而神秘的营区,不时听见各个山头隐约传来的掩杀声,心头顿时热了起来。入学前天,泽君在崭新的日记本上翻了整整一夜,望着烛火中摇曳的三大队官兵的签名,不禁在扉页一笔一划地涂起来:泽君,做一名战士,你是高原展翅的雄鹰!
入学后,泽君定期给大队写信,报告他的近况和目标,同时以此来勉励自己。泽君离家后的日子里,大娘说总是听见远方的孩子夜夜唱着“妈妈啊妈妈,孩儿思念你”,殊不知,那是老伴在时泽君陪妈妈过的唯一一个生日上唱给阿妈的歌。记者后来在和村长项康玉的聊天中得知,大娘从小患有智障,孩子刚上初中老伴又撒手而去,她竟独自一人将孩子抚养长大又将他送入了大学。村长说这些离不开组织和部队的帮助,记者想这也许更离不开一个女人最原始的母爱。
三
一路坑洼人烟稀,三寸帐篷泥巴硬,村庄的落后揪痛了一届又一届村干部的心,也激发了一茬茬官兵保卫驻地建设驻地的意志和决心。
榆林村早些年是半农半牧的传统村庄,经济收入单一,交通相对闭塞。2012年,村支部率先在全村发起号召:修桥修路,共同致富!
说干就干,原本寂冷的村庄一下子热闹起来。村干部拿出了图纸精密筹划,小伙子扛起了镐头跃跃欲试。不出一周,一项牵系全村发展的年度建设蓝图跃然纸上:从营门口到进水口铺出一条路,在穿村而过的甲仁河上架起四座桥。
工程庞大,人力稀缺。村长村支书第一时间想到了三大队,大队党委在听取汇报后一致支持村里的计划,并在年度训练十分紧张的情况下派出九中队全力支援。大队长黄小祥紧紧握住村长项康玉的手:村里的事就是大队的事,军民一家亲嘛!
接到修路命令时,九中队一部分官兵刚完成康定县街区巡逻任务,战士们还没从紧张疲乏的气氛中缓过神来。四班班长陈勇还接到了爷爷病重的消息,他焦急万分,准备休假回家,刚想找指导员王永刚请假,却看到中队战士们正在准备锄头、簸箕等工具,顿时有些不解,忙问副班长李勇静:“中队刚解除节日战备,莫非又有紧急情况?”李班副半笑道:“冬季爬冰卧雪,春天一来嘛,该修路咯!”当天,陈勇一筹莫展,留下来吧,爷爷病重,不回去不算尽孝,况且大半年没回去了,真有点想家;回去吧,修路任务重,不参加不是自己风格,况且自己也是藏族又是班长,该出一份力尽一份责任。
陈勇最终悄悄收起了仓促写好的请假条,跟战士们一起投入到浩浩荡荡的修路队伍中。中队长程世勇第一个扛起了铁锹,率领近百号兄弟同村民们战斗在坑洼崎岖的山石路上,一支曲曲折折的开路大队顷刻间像一条挥动的绿飘带闪烁在冰天雪地间……
年近古稀的村长母亲常常来工地探望,跟好不容易歇下来的战士们聊聊老榆林村的往事。这以后,工地上竟然又陆续来了许多人——村里的老人也都出动了,他们每天颠簸好几公里花费数个小时就为给战士们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
人心齐,泰山移。2012年国庆节前,一条长达八公里的公路和四座遥相呼应的桥梁欣然“涌冒”在老榆林村的版图上。为表达对三大队官兵的感谢之情,村民们将这条路称为“连心路”,将这些桥称作“拥军桥”。当年国庆节,村民们像往常一样自发聚集起来,为奋战在执勤处突第一线的战士们跳起最拿手的锅庄舞,在跃然于云端的篝火中拉他们一起跳动在那欢快的韵律中;村长则带着村代表送来奶酪、青稞等农家产品,为战士们披上洁白美丽的哈达,表达最真挚的祝福和最吉祥的赞美。
有了进山的路,有了跨河的桥,老榆林村的农牧业骤上台阶,旅游业也初现端倪。这以后,大队还协助村里修建了饮水道,搭建了电网,将自来水和交流电送到了家家户户,并架起了103台太阳能热水器,不仅解决了村民基本生活问题,而且带领村民们在致富的路上又奔出了一步。
“有经济建设的地方就有武警三大队的官兵,只要村里需要,除非有紧急任务,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赶来!”项村长说起三大队官兵,总是赞不绝口,豪情四溢,他说他最大的愿望是将村子建设成藏族红色旅游村,希望每个人家都成为旅游接待站,希望前来观光的游客都能享受贡嘎山灌顶自然喷薄的温泉。他还有一个“隐秘”的愿望,就是希望驻地战士们能经常来做客,尝尝他们原汁原味的酥油茶,一同跳起那欢快的锅庄。
记者手记
甘孜十月,高原的雪已然“冒尖”。山峦巍巍,牛马撒欢,阳光和云雾水乳交融,漫步在空旷而静好的乡村小道,环视那镶嵌于天地圣洁的云海,总让人蓦然感动。
那依山傍水的村庄格调,半农半牧的民居生活;甲仁河畔濯衣的藏族姑娘,榆林山上采药的康巴汉子;栏桥边挥汗如雨的而立少年,屋檐下翘首企盼的古稀老人……正是在这个海拔7556米的贡嘎山下的老榆林村,正是在这个源于山涧奔腾不息的大渡河畔的藏家寨,我第一次感受到藏民的淳朴和坚强,第一次体味到奶酪的醇厚和酥油茶的馨香,也是第一次,在这个古老的村庄邂逅许多扣人心扉的故事。
故事的深邃又往往反衬出时间的仓促无力,在匆忙赶回的路上,天空,不,是高原的云海里,又飘起了蒙蒙细雨。一路仍是青松掩映,牛马成群,不变的是那分恬然和敬畏,变了的,是心里对军民鱼水的更深认识——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